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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页)

1

夜黑鬼影现

农历七月十四那晚,夜黑得像被墨汁泼过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凛冽的老北风呼呼地刮着,像一头愤怒的野兽,卷着烧尽的纸灰,冷不丁地就往人脖子里钻,那股冰冷和刺鼻的味道,让人瞬间打了个寒颤。我蜷缩在热乎乎的火炕上,耳朵里全是三姥爷那一阵接着一阵的咳嗽声,那咳嗽声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一声比一声揪心。

炕沿边摆放着那盏破旧的煤油灯,灯芯忽高忽低地跳动着,灯光也跟着忽明忽暗。昏黄的灯光勉强照着墙上贴着的镇宅符,那符纸原本鲜艳的红色,如今已经发黑,像是被岁月和神秘的力量侵蚀过。供桌上,那座黄铜香炉稳稳地立着,里面插着三炷断头香,袅袅青烟升腾而起,歪歪扭扭的,活像吊死鬼伸出的舌头。

这烟柱子就这么直直地熏着胡三太奶的桦木牌位,竟然熏出了三道明显的焦痕。仔细一看,牌位底座不知什么时候裂了条缝,从那缝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半截扎着银针的草人。我心里明白,那是去年跳井的刘婶下葬时,三姥爷偷偷塞进去的。

守好门窗,听见动静别应声。三姥爷一边说着,一边把铜烟锅在炕沿上用力敲了三下,那黄铜烟袋坠子上的五帝钱随之叮当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那布满老人斑的手突然伸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我能感觉到他指甲缝里还沾着下午给王寡妇迁坟时留下的黑泥。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要是看见纸人竖着走,就往它心窝子吐三口唾沫,记住了

我刚想张嘴问个明白,外头苞米地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那声音,就像是有人拖着一个沉重的麻袋,在厚厚的雪壳子上艰难地爬行。这声音一下子让我想起晌午撞见的那件怪事。当时我和铁蛋在村口兴高采烈地打冰尜,不经意间,瞅见个穿靛蓝棉袄的老太太蹲在碾盘边烧纸钱。一阵风吹过,卷起灰烬,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有剪成人形的黄裱纸混在里头。每片纸人都缺了左耳,后脖颈还点着颗朱砂痣,在阳光的映照下,那朱砂痣红得有些诡异。

2

纸人索命记

子时三刻,原本呼啸的风突然停了下来,四周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月光像一层白惨惨的霜,静静地淌进堂屋。供着的胡三太奶牌位突然咔地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头皮一阵发麻。目光移向纸窗,慢慢地,一个巴掌大的影子凸了出来。那是个黄纸人,眉心两点朱砂红得像滴血的眼珠子,空眼眶里竟淌下了黑水,那黑水在窗纸上洇出了歪歪扭扭的冤字。凑近细看,笔划末尾还粘着几根灰白头发,再仔细一瞧,竟是王寡妇下葬时含在嘴里的那缕长命缕。

是厌胜术!三姥爷大喊一声,眼疾手快地抄起桃木剑,用力挑破窗纸。剑尖刚一沾到纸人,那东西突然化作一股黑烟,嗖地一下钻进我的裤脚。

我只觉得两腿瞬间像灌了冰碴子一样,冷得刺骨,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阵尖细的哭嚎:李家的种。。。当年你们爷俩掘我七窍。。。还我祖坟风水眼。。。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在我耳边,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最后那句,竟然是从我肚子里传出来的,震得我的胃袋直翻酸水。

三姥爷迅速抓起一把香灰,用力抹在我天灵盖,那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又急忙扯开我的棉袄,只见我胸口赫然显出七个紫黑指印,整整齐齐地排成北斗七星状。最底下那颗摇光位上的指印格外深,指甲缝里还嵌着半片碎瓷。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去年爷爷咽气时打碎的青花寿碗。

造孽啊!老人猛地一拍大腿,满脸的皱纹因痛苦而拧成一团。他哆哆嗦嗦地从炕席下摸索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着的东西,那油纸已经泛黄,边角还有些磨损。打开油纸包,里面静静地躺着半截兽骨,兽骨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那些经文仿佛被岁月侵蚀,显得有些模糊。骨缝里渗出浓稠的黑血,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瞬间沾了老人满手。

3

煞锁魂阵

老人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前方,声音颤抖地说道:三十年前你爷爷带人平坟建村,我就扯着嗓子说那七座无碑坟动不得啊,那可不是普通的坟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咚的一声闷响从院里传了过来,那声音沉闷而厚重,像是有个巨大的重物狠狠地砸在了冻土上,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在昏黄的灯光下扬起一片细小的尘埃。

我们几个听到声响,立刻抄起马灯,灯里的火苗随着我们的动作摇晃不定,发出微弱的光。我们心急火燎地冲出去,只见白天新迁的王寡妇棺材盖子斜斜地倒在雪地里,雪被染成了暗红色。棺内陪葬的铜镜已经碎成了八瓣,每一片镜面都泛着诡异的光,仔细一看,每片镜面上都映着一个缺了左耳的纸人,纸人的表情扭曲,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棺材底板,密密麻麻爬满了血手印,那些血手印的指头只有四根,掌纹却是倒着长的。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开棺时的场景,王寡妇右手缺了无名指,断口处缠着的红头绳,颜色鲜艳夺目,和纸人手腕上的一模一样,就像一条无形的线,将两者紧紧地连在一起。

三姥爷快步走过来,一把拎住我后脖领子,力气大得让我生疼,直奔后山而去。月光洒在地上,七座孤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它们围成北斗状,中央塌陷的土坑泛着青苔似的幽光,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半截槐木棺材斜插在冻土里,棺盖上七根棺材钉锈迹斑斑,锈得发红,钉帽上的敕令二字被尸油浸得发亮,散发着一种邪恶的气息。

我好奇地蹲下身想去摸一摸那棺材钉,指尖刚碰到棺木,突然一阵刺痛传来。我定睛一看,棺材缝里伸出一根灰白的头发,那头发像是有生命一般,正缓缓地往我指节上缠。我吓得一哆嗦,连忙缩回手。

这是萨满教的七煞锁魂阵。三姥爷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他的棉袍下摆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露出腰间别着的铜铃铛。铃铛内壁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符咒的线条扭曲而神秘,和爷爷生前枕边放的镇魂铃如出一辙。三姥爷皱着眉头,刚要开口说当年你爷爷带人破阵时的事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子在空中飞溅,落在雪地上绽成红梅,仔细看每朵梅花都是五个花瓣,正对应棺材钉的数量。

4

骸骨怨气深

地底传来指甲抓挠棺材板的声音,咔啦咔啦的,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像是挠在人心尖上,让人头皮发麻。棺盖缝隙里突然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枯手,指节上缠着褪色的红头绳,那红头绳曾经鲜艳的颜色已经变得暗淡无光,那分明是姑娘家绑辫子用的!枯手指天划地,动作僵硬而诡异,七座坟头同时渗出黑水,那黑水又黑又黏,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在雪地上汇成一个巨大的冤字,字迹和王寡妇棺材里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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