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死亡会疼,但真正坠落时,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然后就轻飘飘地浮了起来。我看见自己躺在马路上,身体扭曲成奇怪的角度,周围渐渐聚拢人群。有人尖叫,有人打电话,还有小孩被母亲捂住眼睛拖走。
我的蛋糕摔在几步远的地方,粉色奶油溅在柏油路上,真的像梦里那样——像一朵血色的花。
灵魂没有眼泪,但我还是抬手摸了摸脸。原来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轻得像一片羽毛,被风吹着飘回天台。我的旧帆布鞋还整齐地摆在边缘,泡面桶被风吹得滚来滚去。
天快亮时,警笛声响彻小区。我飘在自家客厅,看见大哥面色惨白地跟警察说话,手指一直神经质地敲打沙发扶手。
"她最近情绪不稳定。。。。。。"大哥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上周还说梦见自己会死。。。。。。"
二哥暴躁地在屋里踱步,把前来慰问的邻居都吼了出去。小蕊缩在沙发角落,怀里紧紧抱着那只熊,眼睛肿得像桃子。
"都是你们!"她突然尖叫着把熊砸向大哥,"昨天她打电话说会死!你为什么不接!"
大哥像被雷劈中似的僵住了。警察递给他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我的手机,屏幕裂成了蛛网状。
"需要解锁查看通讯记录。"警察说,"最后几通电话都是打给您的。"
大哥的手指在屏幕上颤抖,输错三次密码才解锁。微信界面跳出来,最后一条是凌晨三点自动发送的定时消息:
「哥,阁楼地板下有个盒子,是给你们的。」
他突然站起身,动作太猛差点撞翻茶几。二哥和小蕊跟在他身后冲上阁楼,脚步声震得楼梯嘎吱作响。
阁楼的地板有一块松动的木板,是小时候我藏糖果的地方。大哥跪在地上,指甲抠进木板缝隙时划出了血。掀开的木板下,露出一个生锈的铁盒。
盒子里整齐地码着三样东西: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一沓泛黄的照片,还有一条灰扑扑的围巾。
二哥先拿起了笔记本。纸页已经发脆,密密麻麻记满了日期和事件:
「2016。5。3梦见张阿姨摔断腿——三天后在菜市场摔伤」
「2019。8。17梦见奶奶被鱼刺卡住——第二天晚饭时发生」
「2023。11。19梦见自己从天台坠落。。。。。。。」
最后一页的笔迹很潦草,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下的:「如果这次也是真的,求你们相信,我从没想过伤害任何人。」
小蕊哭得站不稳,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她颤抖着拿起那些照片——全是偷拍的:大哥加班时趴在办公桌上睡着的侧脸,二哥在工地吃盒饭的瞬间,小蕊第一次涂口红时害羞的表情。。。。。。
每张背面都写着日期和简短的文字:"大哥今天又熬夜了""二哥的校服该换了""小蕊长大了"。
最底下压着那条我十六岁织的围巾。围巾一角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两个字,线头都开了。大哥突然抓起围巾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那年冬天。。。。。。"他的声音闷在毛线里,"她手上全是冻疮。。。。。。。"
我想起那个寒冬,阁楼冷得像冰窖。我缩在墙角织围巾,手指冻得发紫,却想着大哥骑电动车上班时脖子会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