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雍贞顺六年,冬。朔风凛冽,卷起漫天雪粉,拍打在泰临山封禅台工地的脚手架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钦天监监正蒯铎,玄色斗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立于望楼,目光如鹰,俯瞰着这片倾注了他无数心血的浩大工程。封禅大典在即,不容丝毫懈怠。
大人!一名管事脸色煞白,踉跄奔来,南三区,又出事了!五名力夫,突然就……就倒下了!跟前几日一样,人事不省!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发颤。
蒯铎眉心一紧。又是南三区。
地底的闷响,昨夜可又听见了他声音沉稳,试图压下管事心中的慌乱。
听见了!比之前更响,像是有什么巨物在地底翻身!吓人得很!
蒯铎不再言语,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封禅台,怕是真要出什么大乱子。他当即下令,南三区即刻停工,所有人撤离。同时,召负责此地守备的校尉庄芦隐。
庄芦隐很快便至,玄甲映着雪光,更显其面容冷峻。他听完蒯铎的叙述,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让蒯铎心中莫名一动。
区区地陷,何劳大人亲自动手庄芦隐语气平淡。
事关重大,本官必须亲自查探。蒯铎语气坚决。他已打定主意,这地底的秘密,他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庄芦隐不再劝,只道会加派人手,封锁现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2
南三区的塌陷处,已挖开一个数尺见方的洞口。阴风呼啸,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从洞内汹涌而出。几名试图靠近的工匠,刚到洞边便头晕目眩,瘫倒在地。
蒯铎命人取来防瘴面罩,又点了六名胆大心细的属吏。他手持特制火把,对庄芦隐道:一个时辰为限。若无信号,任何人不得擅入。
庄芦隐点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
蒯铎不再犹豫,率先攀下木梯。洞内漆黑如墨,火光仅能照亮方寸之地。脚下湿滑,碎石滚落,久久才闻回响。
大人,看!一名属吏惊呼。
石壁上,数道深可见骨的巨大利爪痕迹,触目惊心。爪痕四周的泥土,呈现诡异的暗紫色,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蒯铎心头一凛,拔出腰间鲁班尺。这陨铁精钢所铸之尺,既是营造利器,亦是防身之兵。
下行约莫一炷香,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
溶洞中央,横七竖八,躺着十数个人影——正是先前晕厥的工匠!
快!蒯铎急奔上前。
火光映照下,那些工匠双目圆睁,面色青黑,嘴角流涎,早已气绝!死状与地面晕厥之人一般无二,身上并无明显外伤。
大人,邪门!太邪门了!属吏们声音发颤。
蒯铎俯身细查,发现尸体指甲缝中,残留着暗紫色粉末。
就在此时,溶洞最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阵阵沙沙异响,仿佛无数鳞片摩擦岩石。
一股腥风,狂涌而出!
戒备!蒯铎厉喝。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