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文学>胎盘早剥对母体的影响 > 第5章（第1页）
第5章（第1页）
05
妈妈被手忙脚乱地送往镇上的卫生院。
我以一团轻飘飘的魂体，跟着那辆破旧的三轮车一路颠簸。
车上，妈妈脸色惨白如纸，身下垫着的破棉絮已经被血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那个男人，我的亲生父亲，一边死命蹬着三轮，一边破口大骂。
“晦气的娘们，养不住个带把的，倒会给老子找事！这一趟得花多少钱？我他妈上哪儿给你偷去！”
婆婆坐在车斗里，离妈妈远远的，捏着鼻子，满脸嫌恶。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个丧门星进门！”
妈妈一言不发。
她的身体很痛，但我知道，她心里更痛。
到了镇上的卫生院，医生一看情况，脸都白了。
“快！急性胎盘早剥，大出血！准备手术！”
一阵兵荒马乱。
我飘在手术室的灯下，看着医生们在妈妈身上忙碌。
“孩子已经没了，是个成型的女胎，现在全力保大人。”
爸爸和婆婆等在外面，听到“女胎”两个字，脸上那点仅存的焦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婆婆“呸”了一口浓痰。
“我就知道！又是个赔钱货！死了好，死了干净！”
爸爸一脚踹在手术室门上。
“妈的，白折腾一场！还花老子的钱！这个婆娘就是个不下蛋的鸡！”
手术结束了，妈妈的命保住了。
可她被推出来时，等来的不是家人的关心，而是劈头盖脸的咒骂。
“你个赔钱货！生不出儿子，还花了一大笔抢救费，这钱你娘家要是不出，我就打断你的腿！”
爸爸一把揪住妈妈的头发，就要把她从床上往下拖。
“跟我回家！躺在这里装死给谁看！还嫌不够丢人？”
妈妈麻木地承受着，一声不吭。
她脑子里，心里，全都是我消失前，她问出的那句话。
她想不明白。
那个她恨了几个月，想尽办法要弄死的“东西”，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刻，用那么惨烈的方式……救了她？
就在爸爸的手即将再次打在她脸上时，一道清亮又威严的女声炸响在病房门口。
“住手！你干什么！”
一个穿着蓝色制服，剪着利落短发的年轻女人冲了进来，一把打开了爸爸的手，将妈妈护在身后。
“家暴是犯法的，再动手我就报警了！”
爸爸看着女人身上那身制服，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我教训我自家婆娘，关你屁事……”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我叫林静，是镇上的扶贫干部，负责你们村的妇女工作。你说这事，归不归我管？”
我飘在半空，看着这个叫林静的女人。
我忽然觉得，我的死，好像真的开始有意义了。
06
爸爸和婆婆虽然不甘心，但对着“干部”终究是怕的，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还撂下狠话，说等妈妈出院了再好好“收拾”她。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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