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文学

第6章（第1页）

林姐倒了杯热水递给妈妈，声音温和了许多：“大姐，你别怕，有我们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妈妈捧着那杯热水，手抖得厉害，水洒出来烫了手都毫无知觉。

她这辈子，除了自己的妈妈，从没被谁这样温柔地对待过。

林姐坐在床边，用最朴素的话，告诉妈妈什么是《婚姻法》，什么是妇女权益，什么是家暴。

“他打你，就是犯法。你不是他的附属品，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活。”

“离婚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守着一个会打死你的男人，那才叫丢人。”

这些话，妈妈从未听过。

她从小被教育的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就得认命”。

可现在，一个穿着制服的“大人物”却告诉她，她可以不认命。

我看见妈妈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火苗。

第二天，爸爸和婆婆果然又来了。

“还死赖着？再不回去，我把你那三个丫头片子全卖了，一个都不给你留！”

“卖了女儿换彩礼，我再娶个年轻能生的！你就在外面当个没人要的孤魂野鬼吧！”

爸爸面目狰狞地威胁。

卖掉女儿……

妈妈想到了那三个瘦弱的，总是怯生生躲在门后偷看她挨打的女儿。

她想到了我。

那个用自己的命，换她和姐姐们活路的孩子。

她终于醒悟。

顺从和忍耐，根本换不来活路，只会让她的女儿们，重复她的悲剧，甚至更惨。

在爸爸的手再一次伸过来，要抓她头发的时候，妈妈猛地抬起头。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口咬住了那只布满青筋的手腕！

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爸爸疼得发出惨叫，想甩开她，可妈妈死死咬住，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疯狂和决绝。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含糊不清，却又坚定地吼出了那四个字。

“我！要！离！婚！”

爸爸恼羞成怒，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就要扇下来。

“警察！都别动！”

林姐带着两名警察及时赶到，一声厉喝，将巴掌定格在半空中。

爸爸瞬间就怂了。

我看着妈妈松开嘴，嘴角还带着血。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林姐，我要离婚，我还要带三个女儿走。”

07

离婚官司打得异常艰难。

整个村子，包括妈妈的娘家，都觉得她疯了，是个不知好歹、伤风败俗的女人。

“哪有女人主动提离婚的？祖宗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男人打老婆不是天经地义吗？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跟在妈妈身后，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气得魂体都在发抖。

这些人的膝盖，是不是早就烂在了泥里，再也站不起来了？

婆家更是把三个姐姐当成了人质，死死扣在家里，不让妈妈见。

他们放出话，只要妈妈敢离婚，就立刻把大妞二妞卖给邻村那个五十多岁的瘸子当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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