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脚步一顿,抬眼淡淡扫去:“你是?”
“斐东市,杨万里。”
对方报上名号,并未伸手——握手之礼,源于哥伦比亚、维多利亚、高卢等西方国度,在大炎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并无土壤。
大炎以武立国,以礼立邦,传承数千载,巍然屹立于东方,其文化自信而骄傲,向来以“礼仪之邦”自居。
武者相见,更重气机感应,秉持的是古老的抱拳礼或拱手礼,对内包容万象,对外则持守着千年积淀的雍容与疏离,对异域风俗大多持一种欣赏但并不盲从、更不主动迎合的态度。
更何况,真正的武者相逢,气机交感,一念之间便可判定亲疏敌友,往往不屑于那些流于表面的客套虚礼。
这个世界的大炎,其历史长河的流向,与天明记忆中某个时空分支的孱弱王朝截然不同。
这片土地始终保持着强大的国力和无与伦比的文化向心力,尤其在科学与武道领域,很早就呈现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盛况。
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禁锢。
儒家虽影响深远,始终是显学之一,却从未能一家独大。
墨家的工械巧思、法家的制度筹谋、道家的天人哲理、农家的耕种之术、兵家的杀伐之道……皆曾在这片沃土上大放异彩,融入国策民生的方方面面。
这种漫长而激烈的学术竞争与实践碰撞,虽然也曾带来思想的纷扰与时代的阵痛,却更早地催发出了远比西方“文艺复兴”更为磅礴辉煌的“便是。”
天明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波澜。
他没有接受挑战,也没有拒绝,只是陈述了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一切,都将由即将到来的省级大考来决定。
这既未动怒失了风度,也未示弱堕了气势,仿佛杨万里的挑战,不过是清风拂过山岗,引不起山峦半分动摇。
杨万里盯着他那张看不出深浅的脸庞,足足看了两秒钟,脸上的锐气忽然一收,咧嘴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野性难驯的味道。
他侧身一让,做出了请的手势:“好!痛快!我就在省考等着看你九龙城的天明,究竟有何等手段!”
天明微微颔首,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不再多言,领着九龙城的众人,与杨万里及其同伴错身而过。
两支队伍交汇的刹那,气氛微妙而紧绷,但终究没有爆发进一步的冲突。
天明的步伐稳健如初,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途中的一片落叶,踏过便了无痕迹。
机场这一角的短暂插曲,虽然并未引起普通旅客的太大关注,却逃不过那些同样前来参加省考、嗅觉敏锐的各市精英们的眼睛。
不远处,一根巨大的承重柱旁,一男一女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女子身着剪裁合体的月白色武道服,衣袂飘飘,气质清冷中透着一股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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